作家人格的断裂,一直是近年令人异常困扰的精神话题之一。我们今天匮乏上几代知识分子那种对于人生、社会和世界的执著反省、真诚批判、刻骨自责和不尽拷问的情怀与理智。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我看重刘兆林的长篇小说《不悔录》。
这是作家用十年时光磨成的一把力剑,写主人公柳直在有了二十多年军旅生涯之
中外文学史上,戴着面具的写作和捧出一颗心的写作所在皆有,可是现在中国文坛匮乏的是后者。刘兆林却是一个不会戴着面具写作的作家,他属于能够把自我的性格、情感和命运充分交织在一起进而比较深入面对社会现实还有人生主题去不遗余力描绘、阐明和剖析的后者。他的《不悔录》就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当代机关文化的剖面图,知识分子群像的写真,社会转型过程中人际交往和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的心灵画卷。在他的既冷静又执著、既深刻又达观、既忘我又审我的写作中,试图传达了一个有关生命事态、活着境遇和心灵状况的真实信息,那就是在这个变革年月,在特殊的历史转型期,在文化部门和机关甚至每个角落里,人们不甘于妥协又只能妥协,不想忍受鸡毛蒜皮的庸俗琐事的摆布,但却是偏偏习惯了丑陋,麻木了躯体和神经,甚至像飞蛾投火那样自食其果自得其乐的荒诞感。《不悔录》带给我们的正是这样一幅千姿百态、穷形尽相的有关机关文化和知识分子的心电图式的剖白和聚焦。刘兆林真诚投入地用一个心理分析师一般的生动笔触,用自己风趣幽默带有人生调侃和反讽意味的语言接近了他的写作对象,因而增加了作品的容量。刘兆林审视他者的眼光和笔调不是热切的批判,而是舒缓别致的洞察,是用社会学和审美的眼睛去凝视扫描。书中塑造的铁树和盛伟这两个明争暗斗结下不少是非恩怨的文化部门高级官员形象,既没有被丑化也没有被美化,作者对那个“我”也同样采取了不褒不抑的中间立场,把是非分寸的判断交给了读者。因此,尽管他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知识分子人性深处的脆弱、萎缩和自私,但是,他绝不把这当成围剿和讨伐他们的口实和证据。
总体来说,《不悔录》是一部对于知识分子题材和体制问题做出了不同凡响思考和描绘的一部比较成功的作品。